中国三明治第一期故事沙龙现场记录
第一期:对话Tasha–如何搭建创意手艺人合作平台?
主题:Tasha:如何打造创意手艺人平台
时间:2013年11月30日下午
地点:常熟路112弄Fake Natoo工作室
嘉宾: Tasha Liu ——栋梁设计师品牌店主理人
主持人:李梓新——中国三明治创始人
参加者:王嫣芸、刘晓璐、周泉、华琪、李伯洋、廖薇薇、周彤
志愿者:周璐、丁多
文字整理:黄倩
(感谢张娜提供场地)
TASHA:
我2004年就读于上海对外贸易学院。我的专业是金融,但很早知道自己对金融并不是特别感兴趣,而更喜欢有着人文关怀的东西。我大二时在上海文艺出版社实习,受到一个编辑姐姐的推荐,又得到SMG的实习工作,做一位编导的助理。当时做了一档纯音乐的活动,叫《天地英雄校园行》。我跟着他们走了很多大学,跟着剪片子,学了一些三脚猫的功夫。但实践有时是一个否定的过程,透过实践,我明确了自己不适合在国企工作,因为国企的某些规则不适合我。
在我大三最重要的实习阶段,我就决定我要去一家外企,做与创意有关的行业。那时我也非常幸运,进了奥美。我在奥美实习的第一份实习是做strategic planner。在此之前,我帮他们做了一个任务,就是打电话邀请他们的一些主要客户来做一个小型访谈,在打电话的过程中,我表现出了强大的热情。于是,他们的planning head就给了我一个暑期实习的工作。然后,我发现,这真的是一个我非常非常喜欢的世界。它充满了品牌,充满了很多思辨的东西,同时呢又存在一些未知的可能性,而且它也是一种跨文化的集结,你需要透过文字、透过图像或一个整体的东西去输出。我觉得这就是我的一个理想工作,我非常想留下来。于是2008年毕业,我就留在了奥美。
我去了一个叫Discovery的部门做consumer insight,这个部门对我的影响也非常大。我做的是关于消费者洞察的一些工作。我当时跟随的老板现在是奥美的首席知识官。他是一位充满了研究热情的印度先生。那时我们跟着他做了一个《中国四六线城市的消费者习惯研究》。于是,当时对大上海大北京都没有了解透的我就去到了一些听都没有听说过的小地方,走街串巷去跟消费者进行面对面的沟通。那个时候就觉得中国好大,觉得中国原来还存在这样的人,他们的消费习惯和我们有着超过5年的差距。所以我慢慢得出一个观点,所有的品牌必须基于一个很广阔的市场,而不是很小众的,自认为怎么样就怎么样。
我在奥美的工作属于比较清闲的,我不需要跟客户。半年之后,我觉得刚刚出校园的人不适合做过于清闲的工作。就在那时,我遇上了一个非常好的机会,就是百事可乐要在中国上市一个品牌,老板在找一个小朋友。于是我就去参加了面试并得到了录用。又因机缘巧合,我直接汇报给总监级别的老板,他是一位在联合利华工作了10年以上的台湾人。台湾老板在很多细节上的坚持,给我养成了很好的工作习惯。在百事两年历练里形成的思维让我至今都受益良多。与宝洁、联合利华相比,百事对新人可谓“拔苗助长”,2-3个人要干7-8个人的活,但在这个过程中,你投入了时间和精力,在短时间内接收到大量的信息。有一段时间,我也觉得工作的压力很大。有时忙起来要连续加班到凌晨3-4点,第二天又很早去上班。就是在这样的压力下,我开始反思,我到底想要什么样的生活和工作,又是怎样的东西在吸引着我。
“衣服”一直是我对创意行业的热爱的一个出口。2008年,我曾为奥美做过一本内刊,把《城市画报》、《氧气》和一些时尚杂志里那些好的信息聚集在一起。那时我就知道了,有一种职业叫独立设计师,2008年在厦门有一位独立设计师叫上官喆,他做了一个系列,叫做“妈妈和我的80年代”,那是非常打动我的一个系列,也打开了我认识中国独立设计师的入口。很多年之后,我依然保留着200多元一件的上官喆的衣服。
那时我就想,哪怕我工作再忙,我也要在我的精神上有一个获取和输出的渠道。于是,我就到处找机会,让我能像在奥美时一样写字。
我也非常幸运的获得了一个机会。有一本杂志叫《MilkX.》,来自香港的编辑,与我一拍即合,她也很想了解现在的年轻设计师在做什么,我也非常希望去了解他们。于是我们决定写一个专栏,叫Design in China。虽然我并不是这个行业的人,但是想到就去做了。做的时候,很感谢微博开始兴起了。所以对设计师来说,他们拥有了一个零成本去做设计推广的工具。
我也是通过微博去认识这些设计师,然后就发私信跟他们联系。当时微博还不能给陌生人发私信,我就在底下留言,说我想给他们做采访。之前买过上官喆的衣服,还去厦门拜访过他,所以就和他变成了一个距离不是那么近的朋友。于是上官喆成为了我第一个采访的对象。后来,我慢慢地又知道了在中国有一家店叫“栋梁”。我去北京出差的时候,有人把它介绍给我。带我去了一个胡同,有一家小店,卖中国设计师的衣服。我就冲过去看了。当时我开完会下班,大概已经九、十点钟了。冲到栋梁,店门都已经关了。但就在那个橱窗门口,我心潮无比的澎湃,因为觉得今天有人在做这件事情。于是我也开始关注栋梁。
直到有一次出差,我第一次踏进栋梁,碰到栋梁当时的两个老板,也就是现在我的两个搭档。他们都是非常和善的年轻人。两个男孩非常彬彬有礼地帮我介绍所有的事情。大家非常得投缘。我告诉他们我是一个在外企做市场营销的小白领。但是我非常希望去了解这些设计师,为他们做些什么。我想为他们写文章,我也想写写栋梁。就是在写栋梁的过程中,和这两个老板成为了好朋友。在接下去的半年时间里,我给自己找各种机会去北京出差。利用去北京出差的机会,可以更多地认识栋梁,更多地认识设计师。在那半年中,我每个月寻找一位设计师去采访,去倾听他们的梦想,去倾听他们是怎样一步一步成为设计师的。
到2009年底,我突然有了一个想法,如果我一直留在百事或者跳槽去其他公司做市场营销,我大概能看到我5年或10年后变成什么样子。可能当我临终前五分钟回望我的人生,我不会因为我没有卖出几箱饮料或者卖出的没有达到一定数量而感到捶胸顿足和遗憾。可是,我会为了一件我特别想做而没做的事情而感到遗憾。当时,我工作了只有两年时间,我的title是marketing executive,还是一个小朋友,我觉得我没有什么放不下的。于是我就辞职了。
当然,这当中还有很多我个人信仰的力量在指引着我。我在09年,工作非常繁忙的时候认识了神,我想这其中一步一步都有它的带领。当时我就问了Charles和南朗是否需要人。当时,南朗非常快地回了我短信,说太需要了。我就是带着“太需要了”这几个字飞到了北京。我跟他们聊天,聊了几个通宵,交换彼此对这个行业的看法和我们可以做什么。刚巧我在百事积累下来两年市场营销的工作经验是可以为栋梁,为中国设计师去做一些事情的。所以,聊完之后,我就觉得我的整个世界都不一样了。当时,我并没有想我做这件事情会带来什么或者市场在哪里。这些都是由内心出发的。我认为所有的事情都必须由感性去触发理性,然后由感性的热情去点燃一个梦想,再慢慢去思考它的可行性。
在2010年底,我从百事辞职了。因为我自己住在上海,我就询问他们能否在上海开一家店。他们说,上海的市场好像很成熟,跟北京的不一样。北京对于设计师这些新鲜事物是很容易接受的,但是上海可以吗?我们决定就试试看吧。在过完之后,我就在上海开始寻找店铺。当时我走遍了法租界所有的小路,大概花了两三个月的时间,最后找到了现在位于富民路的小洋房。在这其中也发生了很多故事。一开始,这个洋房已经被人订走了,我们很遗憾。于是我就天天祷告,希望找到一个与之相像的:两三层,带一个花园。后来别墅的中介给我打了个电话,说刘小姐,这个房子原来的租客退租了,房东就想起了你。我就迅速立即和他们沟通,最后,我们竟然拿到了那个房子。所有的一切就好像是恩典。于是,我们也开始了上海的路途。这就是从我自己来看一条栋梁发展的线。
我还想给大家讲另一条线,为什么栋梁会存在。这条线的整理来自张达,他是一位出色的设计师,也是我觉得中国最具有哲学家气质的设计师。我们一起讨论了中国整个独立设计师发展的历史。它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是从陈逸飞时代开始的。陈逸飞最重要的就是培养了一群设计师。王一扬是他旗下的设计师,张达是,陈翔也是。我也听说,他当时还送这些设计师到国外去,让他们有更多学习和交流的机会。所以这一批设计师虽然在国内接受教育,但他们可能是最早一批走出国门看到新东西的设计师。离开了陈逸飞之后,王一扬创立了素然这一品牌。其实,与素然同一时期创立的,还有例外,以及陈翔创立的DECOSTER 。这些设计师并没有经历一个所谓的独立设计师的阶段。他们过去供职于一些非常重视设计的服装品牌,然后创立他们的品牌。而这些品牌现在几乎每个都有上百家店,每年都是上亿甚至几个亿的销售额规模。他们是第一代把所谓设计师品牌发展起来的人。而这些人,今天走的都是主流商业的渠道,在百货或者购物中心开店。
第二代人,就是从2005年开始到2009年,上海长乐路的这群设计师。像邱昊、翘翘开的ONE BY ONE。张娜在长乐路也开过店,张娜的先生郑一也在长乐路开过THE THING。这其中也有“失败”的例子,比如说何艳,她会发现她个人可能不太善于经营。设计师会从经营中意识到我擅长什么不擅长什么。2005-09年,这一群设计师都有所分化。像高欣的“零件”系列,品牌叫Even Penniless,还有郑一,他们也开始慢慢走向了主流商业,而且越做越大。但是依然有一些非常坚持自己独立的设计师,像邱昊、何艳他们还是在以自己的坚持做自己的品牌。
2005-09年,长乐路的街铺设计师也是一个非常有时代性的划分。2008年,出现了一个厦门军团。厦门军团的输出方式是电商。那时,淘宝在中国开始盛行。厦门是一个在中国时装史上不得不说的派系,因为在厦门有非常好的文化传承和文化涵养,他们对设计这样的事物会充满热情。但是,它离主流消费市场北京、上海有距离,所以它不得不寻找一些非实体化的渠道。因为淘宝出现,这群人可以依托电商这样一个平台来推广自己的设计。所以现在有些在淘宝起家的设计师如上官喆、 Ms MIN,慢慢开始被主流所接受,或者说具有权威性的时尚媒体所关注。
然后到了2009年。我一直认为09年是中国设计师的很重要的一个划分年份。有很多今天受关注的设计师都是在09年离开厦门的,例如说刘清扬,Vega王在实,欧敏捷,还有范然。他们都是在2009年的时候从英国、意大利等地回到国内。还有Uma Wang,她也是从2009年开始走向了国际化道路的。
每一个人都在2009年有一个节点,在寻求各自不同的发展。这时,一大批海归设计师回国寻求发展,他们需要渠道去走向市场。但是碍于他们当时团队很小,他们也没有费用去开店。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栋梁这样的买手店才应运而生。当时,我的两个搭档在时尚杂志上看到很多设计师品牌,但是却找不到在哪里购买这些设计师品牌。所以他们便萌生了这样一个想法,就是开一家小小的店,把设计师品牌集中起来售卖。他们甚至都没有考虑到市场在哪里,就开始做这件事情了。
栋梁是2009年开始的,到10年的时候,洪晃的薄荷糯米葱已经在北京开了店。在2010年之后,二三线城市就出现了很多家和我们一样卖中国设计的买手店。这对设计师来说,都是好事。设计师都需要渠道,而我们都不是上规模去做的。只要有一些商业的机会,设计师就很愿意去和他们合作。从2011年起,到2012、13年的时候,二三线城市的设计师买手店越来越多。甚至是一些有背景,有国际资源的也希望加入进来。直到今天连卡佛希望购买中国设计师的服装。2011年开始,很多中国设计师在国际舞台上崭露头角。这和以前中国设计师被邀请去做展览或者在外围作秀不一样,他们可以进入官方列表。这当然来自于设计师自身的努力,但是也正是因为中国设计处在一个非常幸运的时间阶段,世界正在走向中国。
正如大家所知,时装周是很多人希望了解中国市场的一个渠道。所以中国设计师像Uma,Masha,周翔宇他们都开始进入米兰时装周、巴黎时装周和伦敦男装周的官方列表上。这让更多的外国人认识到中国设计除了过去符号化的表达外,更有一群人可能甩开了所谓中国设计师的标签,大步向前了。从2009年开始,这个市场每一年都开始发生了变化。等到2013年的时候,中国交互媒体,也就是social media的发展也帮助了很多设计师。从微博的互动,到微信的平台,品牌不再是冷冰冰的品牌,他们可以让人们从设计师的角度去窥到设计师的生活。这把服装设计行业变成了很多人梦想的国度。这里面组成细胞有一家家精致的小店,有一个个个性鲜明的设计师,而他们的服装开始被明星和一些意见领袖穿着。这就在社会上产生了越来越大的影响。直到现在,我们包括栋梁在内的很多买手店才开始慢慢思考我们的消费者是谁,他们的消费习惯是什么。
这一切都是从一个梦想出发,然后开始慢慢做很多理性的东西。之前跟李梓新讨论过陈列,起初我们不懂国际大牌为什么要这么陈列,现在开始慢慢读懂他们了。透过很多国外品牌或者商业经验,我们发现很多东西就是一些商业规则,符合这些规则就能够更好地被大众所了解。现在这个时间点,我们正好应该去好好思考一开始最初的心,而不要被旁的想法所影响。但同时还在思考如何接轨一些更加成熟的或更健康的体系。甚至我们也会去思考在这个行业中存在的一些问题,看看我们能用什么样的方式去改变这些问题。这样的大环境和渺小的我在这样的时机相遇,我们抱着热情和梦想投身到这个行业中去。同时,我们也参考了国外的经验,我们希望不仅把栋梁作为一家店,而是作为一个能和艺术、文化、慈善、甚至是主流商业产生化学反应的平台。所以这才有了今年9月我们栋梁带领11位设计师去往伦敦的时装周之行。(点击文章标题可查看《Tasha:将中国独立设计师空降伦敦》)我们是第一家中国的设计师买手店带设计师亮相国外时装周,而且是进入到showroom的。我们承担了很多角色,比如Press Agent、Sales Agent等这样成熟的角色。我相信我们今天所做的角色将来在这个行业中会有更专业的参与者进入,而且每一个职能都去建立自己的规则。只是现在大家都处于一个起步阶段的时候,我们很幸运地能够尝试很多不同的角色,并且在这个过程中去反观我们自己到底希望在这个行业中充当什么样的角色。
李梓新:
我之前与TASHA有过很多交流,TASHA自己也说她是个爱好文字的人。通常媒体报道者与受访者很少能有机会在一起交谈,这是“三明治”做得比较特别的地方。在“三明治”这个共生的圈子里,我们每个人既是报道者也是受访者,我们经常会有身份和角色的互换,如果你想采访我,我们也可以换一下。
刚才TASHA主要讲了两条线,我从一个旁观者的角度做一个第三条线的补充。我举个例子,十年前我在《东方早报》做编辑,我手下有个记者,当然现在他已经是果壳网的主编了。但是当时他刚入行,他写的稿子老没被发,很焦急。有一天,他写了一篇人物类的报道。当时的报纸,特别是大报,人物类的报道写的都是贾樟柯,赖声川之类的文化类人物,但他写了一个服装设计师。其实文章写的不错,但是一个服装设计师要上整版的人物报道在当时是很难的。当时我就带着一点仁慈让他上。结果,半夜主编就打电话让我换稿,说还是上不了,那个记者就很伤心。他当时写的就是张达。这就是在十年前,张达这样一个服装设计师还上不了上海一家刚起步但比较优质的都市报纸的版面。
接下去的十年,变化就很大。其实服装设计师这方面我并不是很懂,采访TASHA, 一方面出于记者的好奇,对于每种事物都想去观察,另一方面是觉得社会上某种趋势正在发生,我们要去把握和捕捉。2012年8月,我和TASHA有了第一次交谈。那时,我就对她表达了我很欣赏栋梁这种方式。我也提出了有关他们和设计师之间互动关系的问题。设计师有自己生长的节奏,平台有平台的生长节奏。如果平台发展的加速度和设计师生长的加速度不一样,怎么办?
到了今年再次采访的时候,TASHA就提出了平台不只栋梁这样一个平台了,二三线城市也出现了很多的平台。这在某种意义上增加了设计师的选择度。同时也敦促栋梁如果要保持领军的话需要做更多开拓性的事情。打个比方说吧,栋梁至少应该永远比设计师领先半个身位以上,它才能继续保持和设计师的良性关系。TASHA也提到她正在处理栋梁和设计师的一些关系。他们愿意跟更合拍的设计师在一起,而且把他们带到伦敦,带到更高的层面去。从我一个记者的角度来看,现在这个时代总的趋势和潮流都在把中国独立设计师推往一个更高的程度。有几个好的地方,比如说,这群设计师在中国创意人群中是国际化程度相当高的一群人。他们中的很多人,在伦敦在巴黎等地学习过,他们国际化程度和国际交流程度还是相当高的。第二个,做设计师创业从社会舆论氛围,家长氛围还是很支持的。许多人毕业了不想去一个团队里工作自己做,相对来说还是比较支持的。不会说像去做公益那样,虽然氛围有好转,但是舆论对你还是会有影响。
现在国际的买手店都开进上海了,随着双向交流的增多,各种电商渠道、物流渠道的增强,这些都是很好的优势。在这个过程中,我们再去关注到这其中的暗流和磕磕绊绊,去把握一些很真实的东西。包括从三明治来说,从人讲故事的角度去切入,去呈现一个图景。总体的趋势是好的,那么具体一些高高低低的东西可能是大家所更感兴趣的东西。你们都是更幸运的读者,不仅看到了文字,今天还有机会来现场交流,还有机会来讲讲你们的故事,或是困惑,再或者是一些恐惧。我们可以做一些交叉的咨询,商量或者解决一些问题。
上次和TASHA提到的,我们希望对这个行业进行更深入的梳理,包括设计师的分流,以及这个行业上下游很多相关的东西。三明治作为一个独立的组织,但相信我们还是有能力尽可能多地去进行一些深入的采访和梳理,甚至形成一些独立的报告。大家如果有兴趣,我们都可以一起来参与。三明治其实是一个非常开放的一个平台。我们先做这么一些背景的介绍,下面大家可以问TASHA一些问题。如果有问题也可以问我。
Q1:随着电商渠道越来越多,你们还会做自己的官网吗?
TASHA: 我们不会依托任何一个成熟的平台,还会坚持做自己的官网,做自己的购物平台。
Q2:你的平台在体验的呈现方式上,会和现有电商有什么不一样?都用图像吗?
TASHA:我们会有图片和视频。其实视觉化的一些东西,是我们比较强化去做的。我们为什么这么选择呢?这是我们从与一些设计师的沟通中发现的,特别是像上官喆这样的已经在淘宝上有店铺的设计师。他虽然不太懂分析,但是也会去看后台的主要数据。我问他,他们店铺主要淘宝入口是什么?是其他地方连接进来的,还是关键字的输入。他们告诉我大部分人都是通过关键字输入的。换句话说,他们大部分人去到设计师的淘宝店铺,都是目的明确地冲着设计师去的,是destination shopping。他可能是通过时尚杂志或是设计师报道进入这样一个端口。那么在这种方式下,我们的流量就不需要去仰赖(大的电商)。我们的环境会更单纯一些,这样的购物体验和我们线下的购物体验的调性是相匹配的,栋梁给人的感觉是有些私人的,是安静的、缓慢的,而不是嘈杂的,信息量非常得大。所以这就是我们舍弃天猫、淘宝的原因。
Q3:在营销方面,你们也会借用互动营销来做吗?
TASHA:当然,包括微博,微信等等。我们超过10%的销售都是通过微信来完成的。但是我们并不是通过公共账号,而是通过私人账号,发朋友圈的营销模式。
Q4:微信中不能直接链接到购物网站,它的转换一定是通过创意的内容。
TASHA:刚才提到的,微信这样的产品是一种个性化的产品,也是一种差异化的产品。
在《财经》上有一篇报道,就是从一号店、京东这样的电商去反观中国零售将发生怎样的革命。它的大意就是说网络渠道,社区店,体验店,是多渠道的、混合在一起的状态。这其中梳理了很多仓储、物流的成本,这些都跟大环境有很大关联。但是我反观栋梁这几年的成长,我发现栋梁受大环境的影响是比较小的。归根到底是因为栋梁现在提供的产品是非常具有差异化的产品,量是比较小的。在目前短期的一个阶段里,我们的成长主要是要树立起我们的品牌以及设计师品牌的核心价值,然后再去想当他们慢慢走向商业化会产生什么样的效果。目前,我手上有20多个品牌,他们的渠道和步伐是完全不一样的,他们将来去往的方向也会不一样。针对这些不一样,我们也会有一些不一样的合作方式。就像我拿到网络上去卖,我不会去卖所有的牌子。我可能会与其中一部分的设计师做更深度的合作。我们会通过这些差异化的方式,去把品牌做一些细分和人群上的梳理。
Q5:我也想过栋梁这个是否要放到天猫上去做,但是我也觉得这么做是不合适的,一方面因为栋梁这个品牌个性化很高,另一方面就取决于你们想让这个品牌挣快钱还是想让它慢一点去成长。
TASHA:挣快钱就不会来做这个行业了。我还想跟大家讲一个很有趣的东西。你能发现我们的很多设计师是有淘宝店的。这个对他们来说未必是个很差的选择。比如说现在很红的刘清扬。他们的销量都不算差,当然他们没法和传统淘宝店的销量相比。这也是因为本身销售的节奏和营销的手段没办法去迎合淘宝传统的客户。但是他的淘宝店为他的商业提供了一些数据支持,换句话说,设计师需要这样一个电商渠道。但是我们反观栋梁未来要去做的一个电商,这两者是不冲突的。因为当栋梁去呈现一个官网的时候,我们要做的是一个线上的买手店的体验,它注重的是一个体验。它为大家解决的是在淘宝上只能单个购买某个品牌的问题,提供淘宝没有办法提供的体验方式。所以想清楚这一点之后,就看怎么去呈现了,方向已经比较明确了。
刘小璐:我想与TASHA分享一下,我们做的是一个高端内衣品牌。去年5月份,我们自己建了一个官网,主要通过微博营销和一些设计师的访谈,找来了我们的第一批客户,第一个月卖得非常好,但到了9、10月份,我们发现,没有办法通过官网持续地带来流,当时我们觉得比较困惑。因此到了9月份的时候,我们决定尝试一下天猫。于是我们在去年双十一进驻天猫,到现在已经一年了。起初我们没有自己做运营。今年2月份,我们自己组建了团队来运营天猫的店铺。接手以后,店铺的销量每月实现150%的增长,还是比较快的。今年双十一,我们基本上没有打折,而是坚持中高端的定位,双十一卖得还不错。但我们一直有一个困惑,我们有时候可能比较清高,天猫的活动方式并不适合我们,因此我们在进驻天猫的一年中并没有参加他们的任何活动,我们坚持不打折,我们觉得我们给顾客的更多是产品的品质和品牌背后的内涵,以及一系列的服务。哪怕是最简单的一条内裤,我们都会用非常好的包装,因为这是对女性顾客的一种宠爱。我们不是以价格来吸引顾客的。但因此,我们的价格在天猫上是属于比较高的。
TASHA:我想问一下是属于什么价位的?
刘小璐:比如一件简单的背心大概在200多,一件家居服,比如一件睡衣大概在600多,暂时没有超过1000的,但是我们希望未来定位越来越高端。我们用的很多面料都是从国外直接进口的。因为产量比较小,成本非常高。但是我们在做这个品牌的时候,还是有点理想化的。我们总是尽量用我们用得起的面料。当你看过国外的面料的时候,你就不想再用那些不好的面料了。在面料的选择上,眼光总会越来越高。这样一来,成本也必定越来越高。对于品牌来讲,还有很多品牌推广的成本。所以我们的定价也一定会越来越高。我们会继续做一些基础系列的产品,未来还会再出一些高端系列的,更fancy更花哨一些的东西,那可能定价就会再高一点。
现在,我们的官网就没有在做了。我们发现,自己做官网的话,流量和数据的安全性都没有保障。尤其当流量大的时候,需要投入非常多的资金在服务器上。
因此我们现在也很困惑,在天猫上,我们的确找到了一群喜欢我们的客户,但是量并不是很大,我们是慢慢地通过口碑,通过深入地做好顾客体验做起来的。我们自己理想的品牌模式应该是有些体验店的,尤其是内衣,因为我希望顾客到我们店里就能感受到这个品牌的文化,能感受到品牌的质感,能享受到更私人的服务。
TASHA:所以你会从线上开始,慢慢地走向线下。
刘小璐:对。我们接下去可能会考虑做一个自己的官网。我自己也会经常关注一些像野兽派花店这样的官网,我个人就比较喜欢这种官网的体验。我也相信关注我们的这群消费者,也会更喜欢官网这种私人一点的、不那么嘈杂的一种购物环境。
王嫣芸:那与你们之前的官网有什么不同呢?
刘小璐:其实是差不多的,我们再把它做起来。我知道官网的投入其实是很大的,一方面买广告引流量,另一方面就是数据的安全性。在天猫做,数据的安全性是有保障的,但自己做官网,数据的安全性要怎么来保证我就没把握了。所以暂时也没有那么多精力和能力来做这些事情。
TASHA:我有一个建议可以探讨一下。首先,你要想,你的牌子将来会是一个怎样的市场规模。这个市场规模来决定你是不是要继续在天猫上运营。其实像优衣库这样的品牌,把整个的网店都移到了天猫上。我听我的IT的朋友说,淘宝真的做得非常的完整,很难有人可以在金钱和硬件允许的条件下,去建成一套比天猫更加牛的系统。虽然做天猫,但像优衣库这样的一些品牌也能做出一些life style。我觉得,一个品牌的定位是大众或者小众,不能只是从价位上。优衣库一直是我非常非常欣赏的一个牌子,因为它在讲的就是一种生活方式。优衣库今天所提倡的这些东西,让我觉得它premium的程度是高的,而不是因为它的价位。我觉得官网和天猫是不冲突的。官网更多的是一个信息输出的平台,它更多承载的是一个品牌营销的作用,你大可以做一个很完整非常漂亮的官网,去介绍你的品牌,甚至用做专题的方式去做。栋梁未来就可能这么去做,我的信息渠道会和我的购买平台区分开来。我会像在做自己的杂志一样,经常做活动作专题,拍不同的女孩,去呈现服装在不同的人身上的样子。它是一个来讲你的故事的网站,随后有一个购买按钮,可以直接连到天猫,也可以反过来相连。我一直觉得这是不冲突的。
刘小璐:所以我也一直想把官网再做起来,能更好地呈现品牌的感觉,同时利用天猫一系列的技术支持。如果我们自己做技术支持,的确不太现实。未来可能会看看会不会有机会开体验店。
刚刚TASHA你也说到,一个品牌一定要有一个非常大的基础,但现在看来栋梁还是比较小众的。就品牌而言,栋梁未来的发展会是什么样的?你自己对于它的规模是怎么设想的?
我知道一个品牌的运营需要有资金的投入,在能做更好的产品和更好的推广上。不知道栋梁现在是不是有投资人?
TASHA:这也是我们反复讨论的点。栋梁目前没有任何的外部投资人,只是我们自己的资金。将小店变成大店,一家店在养另外一家店,未来我们不会非常明确地说拒绝外部投资人。Open地来看,如果有非常合适的调性相同的投资人,我们很愿意他加入,这是我们open的第一步。这不是因为栋梁依靠自己没有办法做到,而是因为,如果依靠自己可能会延误一些时机。目前的时机,在我看来,是非常好的。所有媒体都比较关注,消费者也在迅速地窜升。在这样一个阶段当中,单纯依靠自己的力量去发展一个又一个的店铺,与在有资金投入的条件下相比,会慢很多。而这个时间,保不准会有其他的玩家进入。我不担心他的质量做得有多好,因为做店没有那么轻松,但他会去改变整个环境的格局,以至于我们原本的优势也许会被稀释掉。所以,目前,我们会比较open地来看这件事情。但是我们也从很多大的案例,甚至是比我们强壮很多的品牌进入到中国在寻求投资方或者寻求资金的时候,遇到了问题,我们也很深地体会到,投资人不对路是绝对不行的。对方不对路,不如我们自己慢慢地做。你不能把栋梁当成一个马上就要下蛋的金母鸡,而是要把它慢慢培养起来的。
刘小璐:在中国,如果你想做中高端品牌,而不是做mass market的话,真的需要很长的时间去孕育的。但中国当前的商业环境还是相对比较复杂的,无论是投资人还是一般的消费者来说。为什么在淘宝,像裂帛这些品牌,也许就做了两三年,就起来了?其实我觉得这些还不能称之为一个品牌,但是它的销售已经是3、5亿了。大家可能追求的是这样的一种成功。因此,我觉得在中国做一些设计师品牌还是要有坚持的,要有更多的耐心,抵御所谓的诱惑。
TASHA:其实我觉得,金钱的考虑一定是一个方面,需要生存需要让品牌成长,这是其中的一个动机。而另一方面真的是来自于你对这个行业的aspiration,如果我在这个行业当中继续走下去,我们希望我们所做的事情是可以把整个环境变好的,是可以去让整个时装行业可以更健康一些的,所以大势所趋,不得不向前走。这让我们觉得,只有我们变得更strong,我们才可以把一些自认为正确的价值观更好地执行出来。不然的话这个行业会变得非常得混乱。
关于栋梁,起初我们真的是希望做成国外的Collette或者10 Corso Como那样的。但是我们自己的咨询顾问也说,中国与欧洲实在是太不一样了。你可以把欧洲看作是中国的一个小的省份,中国的环境很不一样。因此,除了建立一定的店铺规模之外,我们还会去做一些拉高设计师影响力的工作,例如我们会选择将设计师带出去,花很多经历,承担所有的费用。为什么我们会很希望去做这些工作呢?因为我们一直相信,做一件小而美的事情是需要坚持的。所以,除了我们自己慢慢扩大规模,还要让别人看到,我们持续的努力是可以帮助到他们获得更多的成长的。
刘小璐:我觉得在这个过程当中,我也不停地会有自我质疑,因为它的发展速度没有那么快,我也知道这样一个品牌定位是不可能去跟大的内衣集团比肩的,但是我们解决了这个市场上某些女性的需求。今天与大家一起,可以找到一些共鸣,知道还是有很多人在专注着做一些很小的事情。我们也希望它一直是一个小而美的品牌。
王嫣芸:我觉得中国做事不容易,一是法律环境没有一个很健康的规则,很多人都觉得做事可以没有道德底线。二是你坚持的品牌价值,如果你不说的话,大家是不知道的,尤其是客人。我为什么还要代理那么多国外的牌子,因为在中国市场上,自己的牌子完全是国内的话,被大家关注的可能性就比较小。
TASHA:我非常认同你的说法,虽然我在做一个中国设计师的品牌,我们也经常和设计师去交流我们跟在国外base的中国设计师打交道的方式,其实栋梁从今年开始,引进了base在欧洲的华人设计师。说实话,与他们合作,比跟国内的设计师合作要顺畅很多,他们的规条被市场训练得很好,而国内对于中国设计师的注意力其实会让他们对自己产生不清晰的理解,因而沟通之中会产生很多困扰。而国外的品牌,打起交道来干干脆脆清清爽爽。
王嫣芸:他们是很专业的,他们跟全世界的买手店、渠道商都是用一个标准去沟通的,不会因为你是中国的或者美国的而不一样。因为你是买货制的,只要达到一个限额就好。但中国没有这样的,中国的设计师总是想要拿到更多的安全感。没有中间的第三方的专业人士来协调着其中的关系。
TASHA:我们跟素然的王一扬老师及他的合伙人也聊过这样的问题。他们就提到,接下去,中国的零售会发生很大的改变,他们也会给我们介绍一些很资深的在这个行业做过经销商渠道的人跟我们聊天。他们也讲到过,在中国这样的买手店慢慢开始兴起,会催生出一种wholesaler,或者就像你说的,一个第三方的类似showroom。其实在中国,之前是不存在这样一种形式的。我们也是通过跟设计师的直接沟通去谈deal的。我就越来越发现,沟通的时间和效率都会出现问题。比方说他们不在同一个地点,比方说他们不在同一个时间需要我们去订货,那我们的差旅费用就会非常高,然后呢,大家的标准又非常的不一致。而我们在国外,是通过一些showroom去跟设计师品牌打交道。这当中是过程清晰的。而对口一致,所有的档案、所有的价格,一次性全部都发给你,清清楚楚。我觉得,未来在中国,这样的形式都会慢慢冒出来的。
王嫣芸:对,这些人去规范设计师,把他们全年的日程排得很清楚,帮他们做一个标准,然后买手这些天来选,一个星期内给出订单。这个桌子是很舒服的,很令人放心的。
TASHA:没错,现在就是我们自己在做这个日程安排。我觉得我们在中国没有这样的日程安排。但我能看得到转变,2009年时我们做的是寄卖,当时栋梁也没有这么多的资金去采购,而现在我们80%的都是买货。为什么我们起初无法买货呢?因为中国设计师出作品会比国外晚半季。我的春装到5、6月份才能上,已经过了最重要的那个时机,这是很大的问题。而现在大家慢慢都往前挪。比方说,我们很高兴看到今年11月份的时候,我们中国的设计师已经开始作秀,他们在这个时间点就已经告诉你,我们明天春夏的作品提前半年就已经出来了。
这让我们看到了这种状况的好转。原来栋梁的操作也没有那么成熟,对这一块的规范程度也没有那么高。但现在,我们对整个财务的状况跟发展,都非常规范了。所以在什么时间我们可以拿出多少钱作为一个预算去买货,这个是我们要给设计师的要求,如果你过了这个时间,即使我想买你的货,我也没有那个预算了。这些都是要跟设计师说清楚的。所以,从某种程度上说,也正是因为国外的许多设计师帮助我们了解到这样一些好的系统,反过来,我们就可以反馈给到其他跟我们合作的base在中国的设计师。我觉得这是一个良性的互动。
李梓新:我想栋梁是正在试图做行业规则制定者中重要的一员吧,我不能说都是由栋梁来制定,但是它试图在来制定。我也想举个小小的例子来探讨这个问题。比如说有个店为什么叫FAKE NATOO,因为NATOO被人家注册了,然后张娜就说OK,那就注个FAKE NATOO,说自己是假的,来嘲讽这件事情。
女生A:我希望每一个同行者能一起影响外部的环境,而不是一个一个在战斗。我希望大家能先有这样一个意识,然后未来推动一个改变。
TASHA:我觉得会有可能。我现在接触到的一些组织和个人,甚至有些国外的人,也意识到有这样的一个问题,也有人希望能与你一起来建立这样一套体系。未来,只要这个市场越来越有规则,我相信这是一个趋势。
这个行业的确存在一些“拿来主义”,但这个行业不是只有看到的表面的东西,我觉得这个行业的核心是看不到的,是你所处的资源环境,你提供的服务,这些是看不到的,这些东西是复制者关注不到的,他们只是关注表面的东西。
王嫣芸:从另外一个角度想,无论这些抄袭者抄的质量如何,起码它便宜,那对于那些既喜欢你们的设计又对价格敏感的消费者,你们是如何考虑的?
TASHA: 非常诚实地说,我们选择了一批人作为我们的目标客户,我们也放弃了一批人。
刘小璐:我想问下关于创业者的问题。你刚刚也提到管理一个创业团队就像管小孩一样。我非常感兴趣你作为一个创业者,是如何管理自己“小而美”的团队的?具体来时,你们团队内部是如何沟通,你是如何激发大家的思维的?
TASHA:首先我觉得创业需要的是有责任感的人。有了问题,无论是你的问题还是其他人的问题,你都会第一个说出来。无论处在什么位置,我觉得作为创业团队的成员,都需要以很愿意付出的状态跟大家一起工作。
王嫣芸:今年栋梁的成长非常迅猛,不知道你们团队的人员有没有变动?他们在栋梁的这个成长过程中个人的收获是什么?你们有没有一个团队的架构或者管理方法来应对环境的变化?
TASHA:这真的是一个摸索的过程。最初栋梁有两个合伙人,我加入之后变成三个人,很长一段时间内都是我们三个人,慢慢我们的业务上了点规模,人手真的不够了,我们成立了一个工作室。现在栋梁的架构就是,我负责营销和公关,我的一位搭档Charles负责销售以及采购,另一位搭档南朗是视觉和艺术总监,负责设计方面的工作。我们三人各有自己的小团队负责各自的领域。我们的两家店都有店长及店铺的销售人员。关于销售人员,今年栋梁做的一件事就是“寻找未来店铺合伙人”,当时我们收到了几百份简历,我们想招的是愿意在店铺里跟客户沟通的销售人员,但是我们不想他们把自己只当作销售人员,所以我用我在外企学到的一套管理培训生的方式来寻找我们未来的人才。
我们在管理中发现,栋梁这样一个很清新的品牌,如果我们从外部找到的人远不如我们自己一点一点培养出来的人,他们更懂得我们的需求,也不会把外面一些不好的习气带进来,所以我们还是决定自己来培养人。那么既然小朋友们来栋梁是因为对设计有热情,我们如何让他们一直在销售这个岗位上干下去呢?我想最重要的是要他们能看到自己的成长。通过什么方式能让他们成长呢?除了一些销售技能的培训,我们带他们去看美术展,我们带他们去其他很棒的店,比如卖大师的历年系列的店铺去看,去接受美的教育。我们也提供了一些“选修”的机会,可能有些人会对品牌有兴趣,有些人对设计有兴趣,也有人对陈列有兴趣,他们可以自己去选择这样一到两个主题,我们有很多外部资源,包括一些做编辑的朋友,一些做品牌的朋友,都会来讲课。我一直觉得,小朋友们愿意跟我们同行,除了物质上的追求以外,还跟他想变成一个什么样的人有关,这是留住他们的关键,也往往是比物质和金钱更重要的东西。而我们的很多小朋友也正是因为这样的原因而加入我们的。
我们第一年的时候,招的人很少,全部都是一些在校的学生来帮忙,这些学生大部分后来还都出国念书了,我们今年夏天去国外做项目或者是访问的时候,这些小朋友都主动承担了地陪的工作,做我们的当地志愿者,为我们做了很多很多的事情。所以我们感到很欣慰,因为他们真的很认可我们,把我们当作一个大家庭,将来就算离开栋梁,还是会觉得这是他们的一个起点,一个可以承载梦想的地方。
王嫣芸:我想知道你们是如何引导消费者的,以及在这个过程中对于各种资源的投入时如何平衡的?
TASHA:营销是一个从awareness到trial到repeat的过程,栋梁目前还停留在做awareness的这个阶段。这个市场很大,但栋梁相对而言还很小,我们一开始没有任何目标的投入,与媒体的合作完全是因为他们对栋梁的兴趣。慢慢到现在,我们开始有了小小的投入,去做一个个项目。我们也会总结出什么样的投入会对销售和对推广品牌产生帮助,而这种理性的方式是大公司无法体会到的。大公司的每个项目都有固定的预算,模式都是设计好的,而小公司从无到有,我们可以发现哪项投入最有效,比如我们请某个有趣有话题的人物,让他穿一穿我们设计的衣服,这个好像很带动销售,然后我们会衡量这个投入对栋梁的影响度有多高。
王嫣芸:那你能不能分享一下,你们做过的尝试中,哪些对销售带动最大?
TASHA:我现在对我们团队成员的微博和微信朋友圈上的互动很看重,我会看微博的转发量。我们自己有官方微博和微信账号,我们的店铺也有自己的微信朋友圈,我们会在这两个平台上进行推广。我觉得营销的团队是要和销售的团队进行很好的互动的,所以我也规定我们营销的团队成员每周都要去店铺里跟销售的小朋友去沟通和交流。每周我们也会进行一些主题性的活动,比如下周,我邀请了我的好朋友LOLO用她的VINTAGE去搭配中国设计师的衣服,我们会去拍一组片子,同时我们也在介绍一种新的生活方式,这种生活方式不是把边界当作一种时髦的,一晃而过的一种趋势,而是一种持续性的,可以作为生活方式的一种东西。
刘小璐:能分享下你从创业到现在经历的最大的挫折或者失败吗?
TASHA:我觉得还是跟团队相关。创业者很容易是感性的,而一个团队肯定是需要一定的理性的思维的。我们都很有激情,都很感性,在一些领域,比如怎么去看财务的数字,怎么给销售的小朋友们上课,培训,这些都是很令人感到头痛的事情。
李梓新:好,我们进入到最后一个环节,互动环节。我们每人会拿到一张纸,请大家写下一个关键词,关于你们现在在想什么,在困惑什么或者是在恐惧什么,写完之后可以交到我这边来。
李梓新:有一位写得是最恐惧拖延症,能具体讲讲吗?
华琪:我觉得创业这个过程肯定是会有拖延症的。创业的过程中每天要做非常多的决策,有非常多要考虑到的地方,而每个创业者肯定有自己的短板,比如我自己就对财务方面的东西非常不感冒,我就会一直拖,财务报表我可能两个月都不做,拖到不得不做了才做。创业也让我慢慢学会了很多事情不能追求完美。一开始我会等,等我觉得这个产品一切都好,已经很完美了我才愿意推出。但是现在,我会在设计还在进行的时候就去跟我的消费者说,我已经在做这个东西了。我觉得这个很重要,要可能自己心里对完美的坚持,因为就算你自己觉得完美了,别人也未必会觉得就一定完美,没有这样一个状态。
李梓新: 好,我们看下一个,最恐惧是孤独,最困惑是环境,社会,环保等等。
李伯洋:我觉得最恐惧的东西大家都一样,把它拎出来说是因为我感触比较深而已。我原来驻外,管外面的区域,开拓一个白区,慢慢团队越来越大,管的人越来越多,当你手下有100多个销售,人都疯掉了。那种孤独感并不是说一个人在那觉得孤独,而是你需要做很多决策,担心钱花出去之后是不是会打水漂,总是会纠结类似的和各种各样的问题。这是创业者的一种孤独感。困惑的是,我对自己的状态很满意,世面也见了,朋友也多了,对社会也渐渐有了自己的看法,然后发现怎么自己的周边怎么变得这么糟糕,吃的很糟糕,交通很糟糕,医疗很糟糕,环境很糟糕等等,我就在想到底是什么原因造成这种情况,感到很困惑。
李梓新: 下一个关键词是“失去目标”。
王嫣芸:创业者每天要处理很多事情,很多都是要学,其实创业者就是一个心态特别好,很努力的一个学生。有时候就觉得,如果有一天团队壮大了,或者是关门了,突然就不需要我了,我就觉得有点害怕,因为可能就失去目标了。
TASHA:我觉得这是个自然而然的过程。当然这和我的信仰有关。圣经上有一句话,就是所罗门极盛时期的荣华也不及野地里的花一朵。所以我常常会自己想,今天那些华美的东西是不是神所喜悦的,还是神想让我在这个行业还能够做一些事情。
我看见过很多全职侍奉着神的人,他们是如此的快乐和幸福。我觉得我自己在灵命上还没有达到这种程度。
有可能有一天,我会意识到,我不再需要这些华美服饰的时候,也许这不是失去目标,而是自然而然地离开,我觉得也不是没有可能的。当然,不是现在。我觉得现在想想看我都很舍不得的。如果真的到了有这么一天的时候,我希望我能真心喜悦地去接受。
李梓新:下一个关键词是“下判断”。
周彤:我以前是特别会下判断的一个人,判断这件事会向什么方向发展,或者人是怎样。后来发现,很多事情和人并不由于你所判断,事情也不会向判断的方向发展。这样,自己的判断不仅对自己有影响,也会对别人有影响,所以我开始恐惧判断。但我发现如果我不下判断的时候我就不会去行动。
李梓新:事情的复杂程度超过了你的判断能力?
周彤:是的,我发现我没有智慧去判断。我告诉自己,我要有勇气去改变,用宽容的智慧去包容一些事情,但我发现我没有办法去做。我开始没有办法去用一些智慧去处理。
TASHA:其实我和你有同样的困扰,希望自己做的事情是对别人最好的。我们不占卜,会祷告。神在圣经上会通过和你对话,或者使用别的方式,去告诉你,去做什么。但前提是,你心目中会有预先的几个想法,然后告诉神你的想法,再将神的想法变成你的想法。
李梓新:你把责任归咎为上帝?
TASHA:上帝不会错,但他告诉我做的事情,有可能我不愿意去做。很多时候,你明知道,但你不愿意去做,有的时候人不愿意顺从。
李梓新:下面的关键词是“定位”
廖薇薇:我在外资银行,新加坡的一家银行。是一个很小的企业。定位是一个不断变化的过程,不论是人生定位,还是职业定位,会有不断的再定位,并促进自己思考。三十岁上下的人,以前的古话概括叫,三十而立。以前受文化的影响很深,我一直在寻找我的新的定位。
我很想知道你背后的、支撑你的价值观,你的信仰的状态是什么?在我的工作当中,我自己是从事资本市场,做市场,从成都到上海。可以说从职业生涯来说,我在这家公司已经做了7年。其实,听起来你会觉得不可思议,为什么会在同一家银行工作七年?其实当中也有跳槽的机会,但我发现我的方向不明确,所以需要确定“定位”。但是我也不是一个特别冲动的人,我希望能够理性地找到人生、家庭和事业的平衡。
李梓新:这是某种意义的定位拖延症。
TASHA:我很幸运的一点是我很早就从公司出来了,这让我机会成本较低。我去年参加过TED在上海的一个成立演讲,视频放在网上的时候,原先工作的公司自老板之下的人都帮我转载了。我从那个时候才突然意识到,我的天,原来有梦想的人真的还有很多。但是,他们有可能都过了能够冲动的年纪,有太多的东西无法放弃。我在创业的时候都不觉得自己是在创业,而是在做一件自己喜爱的东西而已。但当激情在心中涌动,如果你不去实践,会是未来的遗憾。
如果你心中已经有了一些创业的点,那么我建议你在业余时间开始做。到了合适的时间再辞职去做,其实不迟。
李梓新:下一个问题,什么时候做妈妈?
TASHA:这是我写的条目。我非常困扰这件事情。我很羡慕你们二位的一点是,能够有家庭和小孩的状态开始创业,能够想得更清楚。而我是在什么都没有的状态下开始做这件事情。现在事业的发展是在向前,而你不时的会被各种包括自身环境所影响。神对生小孩会有一个祝福,所以我很困扰,不知道什么时候做这件事情。
刘小璐:我觉得我生孩子还比较早。其实生孩子对女人而言,并不是对事业的一个很大的冲击。我有宝宝的那个时候,每天都工作到晚上十二点,但我的宝宝很健康。我觉得只要自己心态放松就不会是一个负担。我明年7月(2014),会有我的第二个宝宝。我身边有很多人也在创业,可能有宝宝后,你的心态会和他们一样。宝宝会给你一些力量和支持,让你的节奏慢下来,在这一年会给你做一些很特别的事情。
我的一个创业的时候,什么都没有做,只做了她的团队。你可以找到一个在这一年你有的节奏,你不必太担心未来他们给你什么东西。
像我,可能明年会做自己的内衣。我觉得我们会根据人生的轨迹,让孩子带来一些新的灵感。
王嫣芸:我自己生了孩子,我发现,工作可以让别人去负责。生完孩子后,会有一两个月,我们就可以继续投身工作了。我第一个女儿在美国,第二个在这里,父母在带。
李梓新:下一个,暂时没有恐惧,呵呵。
刘小璐:我之前在可口可乐和管理咨询做战略管理,后来我发现我做的太空,我想做自己更喜欢的,更实际的一些事情。当时辞职一个月之后才敢告诉父母,父母很不敢相信,因为收入是很高的。我当时一点犹豫都没有,因为我看到我的管理者们的生活,不是我想要的。我觉得最坏的情况,即使做不起来,那么任何时候都可以找到自己的一份工作吧。
李梓新:最后一个。很怕时间的流逝?
周泉:不是年龄方面的流逝。近5年来,一直有一种恐惧。我的父亲年龄很大,他的身体很不好。我害怕在他离开之前,自己还没有能做一些事情,但现在我能够释怀。我能够接受他的离开。
另外,我这两年虽然只是在做公益,但其实公益只是一个名号。我和社会上的村子建立了一些感情,我觉得我是在做私人感情上的事情。我很怕,这些孩子长得太快,我还来不及做什么,他们就长大了。
当父母的能有这种恐惧,但由于你们的社会环境会让孩子们有一个不错的平台,未来不会有大的坎坷。
而我接触的那些村里的孩子,我很怕他们眼睁睁地走上穷困潦倒,甚至歪路。我很希望能帮助他们,因为他们是和我有感情的。对于外人,这是公益,但这对我来说是私人感情上的事情。这一两年,我眼睁睁看他们从小学生,一个个变成中学生,从儿童变成青少年了,原来什么都不懂的懵懂现在充满了有青春期问题。
我很怕还没有项目立足的时候,他们就已经长大了,没有时间去做。所以我为此很焦虑。
此外,我也很怕自己的拖延。
周泉:我众多想法的一个是我希望能把村子里原生态的美的东西,把它变成时尚的有美感的东西,而不是卖可怜,让你买的不是美的东西,而是一种对同情的贩卖。我想把他们的东西变成生活中的实用的东西。但我需要一个创造师来做一个转变。但我现在没有力量去做这些,我很焦虑。
我觉得现在的公益还是在卖可怜,把可怜的人卖给一群有钱的人。我希望,到时候,我卖东西的时候,不要知道这个东西是穷人还是富人做的,不要知道这个东西的背后有多么心酸的故事,不要知道这个东西是穷人做的,只需要知道,这个东西很时尚,真漂亮,我愿意花钱。我希望这个东西能在公益圈之外帮助到穷人,对帮助的人来说,他们也能得到收益。
李梓新:好,今天到此结束。谢谢大家,谢谢TASHA。
点击这里,进入中国三明治电台,收听Tasha讲她和栋梁的故事。
点击这里,查看本次故事沙龙介绍。
写的挺不错。我在国外留学加生活10多年, 基本和作者的想法和感受差不多。现在也在考虑是不是以后要长期在国内生活。国内变化是很大, 但毕竟不变的东西是在其他任何地方都找不到的。
用词优美,行文流畅,读完久久无法平静。这些国家并不是可怜,而是不够强大,在世界面前,这样的经济体量根本连同坐一张桌子的机会都没有。虽然说经济全球化,但这种第三世界的国家,往往都是在边缘化,根本就没在一个圈子里。
每一个新闻从业者都不容易
每一个新闻作品都不简单
只有不断充实自己,不断探索尝试,才能出好作品!
想去非洲开工厂,需要咨询
我也有非常類似的經歷,所不同的是對方是一個德裔的尼日利亚人。我损失的是对人的信任及美好情感
非常向往这样的生活
一直都认为人类努力读书工作
不就是为了想要有更好的生活
可是在我看来比起盲目的工作赚钱
我更加向往无忧无虑的生活
在工作和学习的压力下我感到很不安
我不喜欢这样的感觉
我喜欢不受束缚的生活
所以我一直很想用余生去看世界
不知道有什么建议
环球旅行一直是我的梦想。但是总会考虑太多而导致没办法付诸于旅行。很遗憾
关于那900名战俘,我遇到金门的电瓶车向导讲解到,他们被移送到台湾本岛做农民,后来都有参与台湾的建设发展。
27岁遇到最爱自己的人,29岁分手,今年30了,也是对未来很迷茫,觉得会孤独终老。轻度抑郁,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好起来。
八个月之前高中都没毕业的我也因为不满于现状或者说为了逃避国内的高考来到了日本 来了才发现这边的生活也没有那么好 很多事情说不上一帆风顺甚至很糟糕 现在在准备考学了 希望我也能拿到早大的通知书
这样做,不会猝死吗? 超负荷的运转
每个人的故事都很有趣,描写得也非常吸引读者,可惜每一篇后面都有若隐若现的居高临下、自视甚高的沙文主义态度